《潮汐圖》讀感

前幾天看《流溪》我還在罵林棹,說不喜歡她的文筆,和她選擇用黏膩的文筆寫性慾旺盛且欲求不滿的女主,然後我又期待又害怕打開了《潮汐圖》希望清朝巨蛙不要讓我失望。啊,潮汐圖真的好猛。它本身就像一頭正值壯年初次認識世界的巨蛙,它的大脷四處攻擊,來勢洶洶生吞目之所及的一切。看完潮汐圖我這幾天打開任何一本小說都覺得寡淡無味。

罵流溪的時候我說我喜歡冷一點的東西,就簡單舉例性與性慾,我不是不愛看熱烈的愛和痴,妄念和慾,但我需要它悲觀得很明顯,我希望它隔著一層薄冰,我想看慾者回頭也審視著這慾。當時我舉例張愛玲和Annie Ernaux,前者寫「洞口倒掛著的蝙蝠」的畫面每每提起文學裡的性時我就立刻想到,而Ernaux在前前後後好幾本自傳裡寫她對一個人的癡狂一面自輕一面感慨這燒人的激情就是活著。我喜歡這種氣質,用高中朋友隨口一個比喻,「淫蕩小尼姑」,帶一絲冷氣,那種氣質。所以我不喜歡流溪,不喜歡張棗兒一次又一次述說她如何在性事上(大概也在感情上)使楊白馬都感到疲憊,即使我能理解也許她只是想要索求愛的證明,想要填補安全感的巨洞,但我不喜歡這個敘述,就是不喜歡。可巨蛙不一樣,她是一頭非人的獸,她認識世界的方式是生吞,她甚至吞下自己初次排出的卵;她是僅有的一隻,雖然肆無忌憚,但直到「沼澤時代」她「自己與自己抱對」林棹才淺淺寫到原來巨蛙也有慾望。巨蛙和林棹的筆(或鍵盤)橫衝直撞,從珠江到帝國,到了舊文字舊語言都不夠寫的北方。最終在寄出的一塊冰中消失。

我大多數時候喜歡克制通順經雕琢的文字,上一次被這種毫無節制的瘋狂震動迷倒還是邱妙津的《蒙馬特遺書》。看完潮汐圖我看一切都覺得寡淡無味。當下能想到的能壓過這股後勁的大概也只剩下張愛玲和邱妙津,不夠蒙馬特遺書殺傷力過大,我倒也不必自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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