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殷寶灔送花樓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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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友那條舉例納博科夫和林奕含我都很贊同,但這兩位,前者我還是因為對《Lolita》心情複雜,而後者受害於abuse了《Lolita》這類「巧言令色的文學」的人之手,所以我找不到一個位置立腳去評論。但…張愛玲的《殷寶灔送花樓會》是真的好。

「有一天黃昏時候,仆人風急火急把寶灩請了去。潛之將一只墨水瓶砸到牆上,藍水淋漓一大塊漬子,他太太也跟著跌到牆上去。」

這段話出現在快結束的地方,不管是審美還是「道德」上都是張愛玲不過的。張愛玲是個很注意顏色的人:黃昏時候的背景光,藍水淋灕的鏡子,畫面已經有了,鏡子裡映照出來的人臉,一片也蒙上藍色,向下流動的,無可挽回的。

對話後再下一段是,「她走了出來,已經是晚上了,下著銀絲細雨,天老是暗不下來,一切都是淡淡的,淡灰的夜里現出一家一家淡黃灰的房屋,淡黑的鏡面似的街道。」

到此都還是審美為主(當然前後文已經有幾次在對話裡以提問的形式提到了「愛玲」本人的一些態度),但下一次再出現描寫,是「太陽光里,珍珠蘭的影子,細細的一枝一葉,小朵的花,映在她袖子的青灰上。可痛惜的美麗日子使我發急起來。」

不含道德評判嗎,也不是,但也沒有更多的審判了,只一句「痛惜的美麗日子使我發急起來」。

文章最後單句成段 「我也覺得這是無可挽回的悲劇了」便也就結束了。